出離

風雪如蓋！

 

豆大的冰雹兜頭降下，肉眼可見的草木被生拉撕扯成敗絮飛揚，慘絕雪原之上，旋即又被茫茫白雪覆蓋，似一絲哀悼的白、倏忽猩色上染！

 

兵戈叫囂瘋狂的奏曲，宛入高章。甲士懷鋒銳不可當，那該是何時模樣？高地四下皆是懸崖峭壁，萬丈可致底，鐵軍猶鎖籠中，三萬困苦不堪、青鋒難展。

盛夏少水短糧，拆甲裂衣已是汗涔涔，武士皮肉翻出赤血如炭薰染的玄色，可怖異常。嗷嗷不成聲，萬眾俱啞，血淚鋪面，鐵膝盡去榮光，滾爬跌撞。

 

六月飛霜。

 

驅步踩雪往霓霞，風來雪往，掀氅飛揚，寬袂如鼓，華錦上紅苞吐蕊，鮮花如赤血描繪、托於黑服之上，似隔江彼岸曼珠沙華。

如今無水無江，足臨深壑，恍惚呼號聲聲成斧，劈碎三萬故國家鄉。

帷幄運籌連撥局中數子，關鍵一步正中縱橫墨線之上，輕易似擊掌一般。若盛犧牲者頭顱於廟堂，也能視若無睹，舉棋下一場。

風雪加急，拆枝裂葉散霓霞土壤。意氣風發大概舊時模樣，行步折膝輕顫，掌似攥墨狂，勾勒慟心哀涼。隔岸所及，滿眼赤血鋪張，冷睫低垂，遮掩一刻倉皇。

 

“上官鴻信，納命來！”

聞言折身墜天羅地網，回頭早無路可往。

“師尊，你當真要殺我嗎——？！”

起聲撕喉微顫與沙啞，切齒抬眸如何甘願予命此端？飛石陡攀！

 

“放肆！”

雲石揮雪，塵霾頓展，三數飛旋上下盡鎖空門，強行逆轉長刀兇猛來勢。闊步急走，闖入正對武士被破身勢之中，曲臂懷其持劍之手，快掌尋至關節，拆骨卸武，再翻手沛然一擊轟出勾畫不凡手段。

“退下！”

風雪正狂，斥聲稍縱即逝。比鵬殘黨各仗刀劍聚攏過來，為首者方斃也未見遲疑。元帥身死至今，這數十人是豁命盡忠、為比鵬萬死不辭！

“師尊吶，這也在您預料之中了嗎？”

眼瞼驟闔，握拳不穩竟是顫抖幾下，終於壓抑下去。一瞬不查，破風聲響已近耳畔，雙臂回護，金眸倏開，斷雲石火速來援，於交臂處為原心鋪開螺旋屏障，堪承銳鋒。錚鏦一擊綿響，揩出星火三兩。攥拳變掌，三石即刻引爆，劍端輕折鋒芒陡散。

“寰宇詔空，神物任化——”

散石一點銀芒，旋即化為幾十數量，針針取甲衣縫隙穿肉釘骨，銷魂斷命。哀嚎乍響，赤血飛濺，錯落如星，殘鐵跌落戛然，又再開一輪干戈武昌。

“墨狂！”

撕聲博一輕歎，原是幻想，二十載只識一名武墨狂，曾咫尺——

斷雲石再度變化，入手重劍無鋒。——樸著青銅，已成妄想！

揮劍破風，飛雪力斷，腳踏薄冰，氣破霜寒，水色染衣裝。

 

“殺！！！”

殘黨不復更多言，圍攻刀劍加催，眨眼死關幾臨冥路險近。霜地雪泥翻騰，寰宇在此初顯威能，手中墨狂勢如破竹，輕賤性命，卻難承，腳步愈艱難。

掌劍回轉，四面刀槍，鏗音激蕩，疾走欲破重重關，瞥見燦然鋒芒，憑劍欲阻遏，卻失利，重劍脫軌，長槍透肩穿。

“呵……”

不退反近，伴隨唇邊溢出一聲輕笑反常，空手已扣槍，撲身向前扯近與槍兵距離，揮劍斜斬！無鋒搓骨，鐵血如洪，持槍武士肉囊霎時一分為二，歪向兩旁。

反手拔槍，玄衣浸血，遍體生寒。

我……一無所有啊！

 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青鋒陡墜雪途，感念知遇慘潰，終、不得善終。舊景紛至遝來，充斥現實，如遇南柯大夢，醒自溺亡。

頹然屈膝埋雪，熱血擲地，風聲呼嘯一時不聞。俯首華冠蒙塵，額前一縷紅發無依。追悼血親繼離世，徒留空名王座，滿座衣冠勝雪寒——

為了這群人，要我犧牲你？

——舉國生分，遇人皆不識面龐。

策天鳳！吾不准！！

金眸欺血，飲淚生恨，幾近癲狂！

頃刻間，黑氅裹風，周身霧霾倒施，夏花摻雪登時為鋒，切錦裂帛。

“寰宇詔空——”

五感頓時晴明，百骸通達，斷雲石掠面而過，驟破三數極限，五石激射而出，四面兼顧，橫掃八方，破山裂丘，摧枯拉朽。无论肉身或鐵，剎那支離阵亡！

“鳳翼燎原！”

未經路途，綠樹銀裝，立身之地，盛屍如山。嗚呼！黃泉路途哀嚎幾曾有休？

 

“瘋……瘋、瘋子！”

——倖存者似窺喪心病狂。

“惡魔……是惡魔！”

——皆不敢正視，棄武四散。

 

拔膝出雪一身自然，举臂提掌撥指，斷雲石裂風疾馳，倏變青鋒墨狂。

“盡殺吧——！”

鬼魅虛步點地，白絮分途，身形飄忽似水無羈無定，繞行敗兵左右，引得刀劍驚恐萬狀，紛至落下，卻是三分不達，已然錯失機會。十步一殺，短目相接，只見驚愕一時，生息戛然而終，挫骨取血，青鋒塗紅。

 

風雪乍休。

 

漠然攜武步出，銀裝漸去，又是柳岸花明處。不曾聞，枯骨含恨，冥途不休。

又至閑舍一處，清水正湍，鳥獸且安，綠樹依依，曳曳浮光。

祥睦中、披掛薄錦陡掀起，翠木惶惶，鳥獸作散。舉足踏風波，宛、取舟驚浪。負手袂翻，玄衣金盞。

閒居倏碎，紅土乍現，霧靄流轉，血木忽長，抽枝掛璃，碎音瓏璁，卻、恭軀不堪。

 

“小妹……”

念及不可及，出聲暗啞，竟成舊人言，是為效仿。

舉手侍琉璃，涼徹入髓，沉重一般。

握拳攥琉璃，似见繞線通樹内骸，直窺根飲血，白骨為壤，逝者叫囂，百年成殤。

 

荒謬！

哀色痛色怒色……五味糅雜，驚濤駭浪！

“師尊……”

淚雨滂沱，聲聲泣下。掌中琉璃千鈞，不過鴻羽，裂線入塵寰——

 

“恭迎太子鴻信回朝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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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師尊……不要丟下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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宦臣高唱：“陛下萬壽無疆——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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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筆者：去你mb的萬壽無疆！我揮一揮衣袖，乘風自遠航（筆者先行抽風中，不代表上官鴻信角度）】

 

 

清明，三月節。按《國語》曰，時有八風，曆獨指清明風，為三月節。此風屬巽故也。萬物齊乎巽，物至此時皆以潔齊而清明矣。

初候，桐始華。桐，木名，有三種，華而不實者曰白桐，《爾雅》所謂榮桐木是也。皮青而結實者曰梧桐，一曰青桐，《淮南子》曰梧桐斷角是也，生於山岡。子大而有油者曰油桐。《毛詩》所謂梧桐不生山岡者是也。今始華者乃白桐耳。按《埤雅》，桐木知日月閏年，每一枝生十二葉，閏則十三葉與天地合氣者也。今造琴瑟者，以花桐木，是知桐為白桐也。

二候，田鼠化為鴽。按《爾雅》注曰，鼫鼠，形大如鼠，頭似兔，尾有毛，青黃色，好在田中食粟豆，謂之田鼠。《本草》《素問》曰，鴽鶉也，似鴿而小。《爾雅》釋鳥鴽鴾母。郭注酓鳥也，青州人唿為鴾母。鮑氏曰，鼠陰類，鴽陽類。陽氣盛，故化為鴽。蓋陰為陽所化也。

三候，虹始見。虹，虹蜺也，詩所謂螮蝀，俗讀去聲也。《注疏》曰，是陰陽交會之氣，故先儒以為雲薄漏日，日照雨滴則虹生焉。今以水噀日自劍視之則暈為虹。朱子曰，日與雨交倏，然成質，陰陽不當交而交者，天地淫氣也。虹為雄色，赤白，蜺為雌色，青白，然二字皆從蟲。《說文》曰，似螮蝀狀，諸書又雲嘗見虹入溪飲水，其首如驢，恐天地閑亦有此種物也。但虹氣似之借名也。

——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